放學窩3月份紀實

作者:曾子奇    2016.03.31

3月3日(四)

與週二相同,今天又開拔到了麥當勞。在每個人的預算仍舊有限的情況下,點餐變得格外好點。麥當勞的店長特地幫大家找了一個空間,讓小朋友們可以在寫功課的同時不吵到其他用餐的人。學期開始後、今天開始前,妮妮請了兩周的假,小朋友常常會問:「妮妮呢?她不來了嗎?」終於在今天她銷假回來了,小朋友都很高興,整個空間好吵啊…

 

3月4日(五)

本來遊牧民族又要開拔到麥當勞,不過真的是到處都有好心人。麥當勞對面的「好家牛排」,本來下午的休息時間是到17:00才營業,但是聽到小朋友沒有寫作業的地方時,一口答應提前到16:00開放,給小朋友在裡面寫作業。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在好家牛排寫作業,而有些肚子餓的小朋友更忍不住啃起了副食。

因為被規定要寫完作業才能大快朵頤,平常東摸摸、西摸摸的小鬼們今天完成作業的速度奇快。到了五點出頭,大部分人就把作業幾乎都寫好了,牛排、豬排、玉米湯、麵包紛紛上桌,老闆、老闆娘忙進忙出,小鬼們也不忘說聲謝謝。開心又意外的一餐,使得小朋友紛紛待到了七點,才依依不捨地告別好家牛排,往活動中心前進。

晚上的活動,是子奇老師帶領的桌遊課。玩的遊戲是「狼人」,這個遊戲利用睜眼、閉眼的指令來區分白天、黑夜,而抽到狼人的玩家要在夜晚指定咬死一個無辜的村民,其他的倖存者要在白天時投票選出他們心中所認為的狼人,狼人則是偽裝為村民參與投票,試著混淆視聽,讓自己免於被投票處死。

這個遊戲相當考驗玩家的牌品與偽裝技術,首先,只有狼人可以睜開眼決定殺死誰,此時村民能否遵守遊戲規則,不偷偷睜開眼睛,就是一個很大的考驗,不過令人欣慰地,在今晚的遊戲中,沒有任何人在這個時候作弊。

如果你是村民,但是在表決過程中遭到投票處死,對小朋友而言,可能會覺得很無辜,而且因為接下來都無法參與而感到無聊甚至生氣,不過,今晚也很少發生這個狀況,反倒多半是在被處死的時候覺得很好笑。

被處死的村民要面臨的下一個考驗,是當他不需要再閉眼之後,看見狼人確實是誰的時候,不可以做出任何反應,以免仍在遊戲中的玩家輕易發現狼人是誰,這一點對小朋友來說,就不見得能夠那麼輕易做到了。

R在被處決了之後,第二夜來臨時,看到狼人是誰的時候差點驚呼:「我就說是你!」這樣的反應差點使得狼人當場露餡,幸好主持人及時打斷,她也馬上醒覺自己所犯的錯,當晚後來就沒再發生相同的情況。

 

3月9日(三)  晚間

晚間開始試辦並執行週三晚間課業加強班的班規,18:00開始就可以到場寫功課。寫完功課的人,要看教科書或是自己帶來的閒書,不干擾別人到20:00,就可以參與20:00-21:00的桌遊時間。

每個人都順利寫完了功課,而激動姐連續兩個禮拜都很認真地學著數學。然後20:00前的這段時間,要小朋友學習不打擾別人獨處著實是件難事:為了能玩桌遊安靜看書的天空之俠不時當糾察隊,打別人沒有看書的小報告;一整個下午在學校玩瘋了的拉邦躺在地板呼呼大睡;偉殷則是假睡、玩樂高樣樣都來;妮妮和姵涵擠在一起看著自己帶的書,偶爾吱吱喳喳地講個沒完。

3月11日(五) 晚間19:00 班會

今天的班會談論的話題五花八門,我們從放學窩的緣起開始講起,講到一開始被氣走的那些老師,最元老級的妮妮、蒸蛋毛阿姨、激動姐都津津樂道,哪個老師很討厭啊、什麼行為很煩啊……聊起我們一線老師的系譜是源出李旻憲(賭神),妮妮說:「哼,我記得我有一次跟他冷戰!」忽然有人問:「蔡老師是不是被我們氣走的啊?」

「那你們覺得是誰氣走蔡老師的?」拉邦搞笑中帶點尷尬的舉手。

你們會怎麼跟別人形容放心窩呢?我們是安親班?補習班?課輔班?七嘴八舌中,激動姐的一席話,引起了大家的驚嘆:

「你走到巷口,聽到巷子中間那邊傳來很多聲音:嬉鬧聲、吵雜聲、髒話聲、吵架聲、老師發飆的聲音、小朋友頂嘴的聲音,不要懷疑,那就是放學窩了。」

激動姐雖然有時候吵了點,不過常常有很細膩的發現,並且能夠清楚地表達出來,對於放學窩的想像,我常常會想起美國經典卡通「南方四賤客」的中文開場曲:

這是一個沒有暴力溫馨的地方

(ㄊㄨㄚ`堵  ㄍㄚ`車  得冠軍  好膽就來GGYY)

品學兼優聽話孝順根本不可能

(大媽奶子會開花  炸彈爆炸霹靂啪啦)

(左手紅中  右手白板  安非他的命)

(mmmmmmmm~~  mmmmmmmm~~)

不要懷疑  不要猶豫  這是好所在

又嘉、樂維、鈞彥、子奇、多多在班會中和小朋友溝通著對彼此的期望,並試著讓他們了解,有時候老師或小朋友都會因情緒使然說出一些不那麼好的話,而我們是窩裡的夥伴,希望大家在吵架之餘互相理解、體諒;談到班長這個職務,似乎除了排值日生之外,已經不知道這個職務確切的意義所在,因此在大家討論之後,決定先不要有班長的存在。

班會中也總結了這個學期至今以來一些改變的意義所在,有別於以往都是由老師負責幫大家點餐,這個學期包括激動姐、妮妮、蒸蛋毛阿姨、R、姵涵、天空之俠、拉邦都已經幫大家點過餐,而拉邦更曾在全窩開拔至市政府觀賞兒童舞台劇之役中挑起擔任嚮導的任務。老師們解釋說,這都是大家做得到的,而我們之所以接受外界資助、幫忙,不是因為我們可憐,而是因為我們有希望,參與在這個窩的其中,對這個窩負起責任,正是我們在享有一些福利的相對義務。

被問起以前由老師點餐時,常常聽到的難處是什麼?「這個說不想吃、那個說很難吃!」妮妮在有一次幫大家點餐時說:「老師,我今天終於知道妳們多辛苦啦~ ~」透過轉換身分角色的過程,也讓小朋友學習到擔負責任的難處。

 

3月26日(六)

今天是延平國小、大橋國小的園遊會。一到延平,一群小朋友面對司令台而坐,另一群卻在各自的攤位忙得不亦樂乎。後來才知道,原來面對司令台聽致詞、表演的是沒有擺攤位的班級,而有擺攤位的班級可以免去受訓之苦,這真的是個不錯的安排。

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了08:00-09:00值班的無聊飯糰的攤位。沒吃早餐的我已經快餓死了,幸好他們賣的是油飯,就這樣成為了當天油飯開張的第一位顧客。接著,到了六年三班的攤位,妮妮、蒸蛋毛阿姨早已在攤位蓄勢待發。上次聖誕節大賽磨練的店員架勢如今更為純熟,就這樣絕對不是被強迫推銷了章魚燒跟冬瓜茶。

在這個攤位不意外地被偉殷抓到,一起去操場的一隅挑戰九宮格。當天偉殷的園遊券,大概有八成都是花在這個攤位,真的是…每當他上場的時候,旁邊的聲音此起彼落:「這是棒球隊的!偉殷加油!」不得不說他認識的人還真是不少。在這個攤位上,也遇到了姵涵、UK。前者大發神威,後者不知道是在丟球還是砸球。

好不容易離開九宮格,遇到R。他們單位擺的是戳戳樂,很遺憾地戳到了兩個安慰獎,嗚嗚嗚。宇棟興奮地在校園四處跑,看到我的帽子就拿下來反戴,並且在隔週也很興奮地說他們班的營業額好高喔!顯然很有參與感。

自己四處閒晃的同時,從背後看見了天空之俠跟小玲。哥哥的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一起走著,從背後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有點感動:「天啊,原來屁孩至極的模樣竟也有愛護妹妹的一面啊……」校門口停了一台消防車,上面還有地震體驗設施,在這裡我很神奇地遺漏了這對兄弟的身影。

艷陽高照的一天,不禁想到幾天前寒風刺骨時天空之俠說:「全校只有我們賣冰淇淋喔!」當時還被眾人恥笑,今天看來倒像是先知。肚子早因被強迫推銷的一大堆豆干弄得疲憊不堪,真的很想吃冰淇淋,於是二話不說去買了盆栽冰淇淋,再遇到天空之俠的時候:

「天空之俠,你們的盆栽冰淇淋很好吃欸!」

「我們沒有賣盆栽冰淇淋啊。」

「你不是說全校只有你們賣冰淇淋?」

「我可能搞錯了吧!」

「…………………………….」

要離開延平,去大橋找安琪之前,我做了一個實驗。

傳說中,你去買了一堆園遊券,走在路上的時候,如果遇到一群人,就會被洗劫一空。

於是我買了三百元的園遊券,轉身之後,迎面而來的是六年三班一群人。

「我們看到囉!」大喊著衝過來的一群土匪,隨即園遊券被洗劫得只剩兩張。

然後,遇到了無聊飯糰與她兩位同學,正走在會場內四處兜售杯墊、娃娃與……忘了。

「老師,你好帥欸!杯墊可以拿來拼圖,娃娃可以送女朋友喔!」

於是在前遇土匪、後有詐騙集團的情況下,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園遊券花光。

到了大橋,安琪早就不在攤位上了,蹦蹦跳跳地四處逛著。

離開延平和大橋的時候,都沒有特別去道別,也許是那種氛圍,使人不知道怎麼說再見吧?霎那間,也不知道這樣類比相似與否,忽然感覺有點明白阿達為什麼無法當面說再見。那些臉孔在這樣的一個早上都是如此地歡愉、興奮,總結於宇棟在隔周一說的一句話:

「真希望每天都是園遊會!」

 

3月27日(日)

今天跑去看拉邦從幾百年前就開始提的「卡巴迪大賽」。這個遊戲變身自「老鷹抓小雞」,簡單來說,攻擊方要在抓到防守方之後,在防守方集體將其攔截之前,安然回到自己的半場才算得分。

很明顯地,防守陣線的兩翼會是相當重要的成員,他必須看準良機,截斷攻擊者的後路,並有那個實力阻截對方想回到自己陣地的企圖。一旦抓不準時機太早跑去攔截,反而會變成受到攻擊的目標,而拉邦就是擔任這個位置。

我看的這場比賽,雙方實力比較懸殊,延平很輕鬆地獲勝,下場之後我問拉邦:「你覺得自己的表現是優異、普通還是很爛?」拉邦:「嗯…還不錯啦,不過中間有一段時間都太貪功,被抓死。」幹嘛?變靦腆啦?

女子組的比賽,姵涵也有去比,這場龍爭虎鬥一直纏鬥到最後,延平領先了大半場卻在最後一分鐘遭到逆轉,不過最後又將戰局扳回,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3月28日(一)

在捷運上接到里長的Line,她正從彰化趕回來,可能要16:30才能到放學窩。於是,16:00過後,小朋友紛紛來到放學窩的木平台上,這樣的一天忽然成為放學窩美容大賽,而當成試驗品的頭,自然就是在場男老師的秀髮囉!樂維、子奇、翊銘無一倖免,樂維老師在被綁頭髮的時候,還有外國觀光客偶然經過這條小巷駐足拍攝,並對我們比了一個大大的讚,小朋友都樂歪了。

好不容易進入放學窩,迎接這個Blue Monday,內湖小燈泡事件在這個窩只掀起一點點漣漪,拉邦、R都接到爸爸、媽媽的電話,囑咐他們要小心一點。

同時,男老師們綁著的頭髮並沒有放掉,就這樣撐了三個小時,比較晚來的小玲一進窩看到浪人頭充斥的景象笑彎了腰。

本週的點餐之星從R變成妮妮,在接到這種任務時,妮妮總是會先:「喔唷!!!」象徵性地抱怨兩聲,然後無怨無悔地把任務貫徹始終。有一次在辛苦地點完餐後,赫然發現那家餐廳居然沒開,妮妮也是再繼續把工作做完。而且,在第一次畏畏縮縮地完成訂餐任務後,現在打電話訂餐對她而言已經是一塊小蛋糕了。

17:40左右,今天的新生建成來到了放學窩,一來就找了個位子坐下寫功課,開始時安安靜靜地,同班的拉邦在旁邊竊竊私語:「他今天怎麼這麼安靜?怎麼都不罵髒話?」棒球隊的姵涵、天空之俠、偉殷練完球陸續來到放學窩,這幾個也是跟建成最熟的人,果然不一會兒,幾個就開始互相叫陣、談笑。

科翰老師要去當兵了,敏純老師帶了張卡片,讓大家寫下想對科翰老師說的話,小朋友各自寫得不亦樂乎,呈現出來的文字真是清楚地反映了每個人的性格。

吃飯的同時,建成被叫上去自我介紹,不過顯然是不太敢在大家面前講話,聲音比起平常叫罵時小多了。快到19:00時,又被叫去問今天每個一線值班老師的名字,終於結束了建成在放學窩的第一天。